放弃了,好吗?”
&esp;&esp;江燧第一次听黎慧敏说这样的话,意识到她把他视作一个平等的人,而不是小孩子或者儿子了,他问:
&esp;&esp;“你爱江涛吗?”
&esp;&esp;“爱过。”&esp;她靠在病床边的椅子上,目光温和又遥远,“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很帅,话少,但人很聪明。就是脾气不好,工作不如意之后钻牛角尖,喝酒,就变了个样了。”
&esp;&esp;“人是很容易变坏的,燧儿。”她的笑收起来,语气低缓却笃定,,“一方面是环境,另一方面是自己心里的侥幸,觉得放纵一下也没什么,别人总会原谅。结果就把做人的基本底线都丢了。”
&esp;&esp;“妈妈不求你多大出息,本来也对你够亏欠了。就希望你善良正直,能自己养活自己,以后如果有喜欢你、你也喜欢的女孩,就正正经经和人家恋爱结婚。”
&esp;&esp;江燧看着她的眼睛,说“好”。
&esp;&esp;第二天,时之序来了。
&esp;&esp;她穿着简单的灰色短袖和牛仔裤,背着个黑色的帆布包,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。但走近时,他注意到她眼睛下方有些青,像是几天没睡好。
&esp;&esp;时之序也看着他。胡子冒出来了还没刮,头发也乱糟糟的,医院发的病号服有点大,领口敞着,手上贴着刚撕下输液针而贴的胶带。
&esp;&esp;上一次清醒着见面,是和他在楼下亲吻着道别,因为得意又得到了她的爱,江燧整个人看起来要多拽有多拽。
&esp;&esp;现在他看起来比住院前瘦了一圈,眼神里还有很多意味不明的情绪。
&esp;&esp;时之序坐到他面前,把帆布包放到病床旁边的小桌上,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饭盒。
&esp;&esp;“鸡肉粥,番茄炒蛋,还有青菜。”
&esp;&esp;“报菜名呢?”话刚出口,他就后悔了,但那点莫名的自尊心让他硬是没收回去,语气干巴巴的。
&esp;&esp;她听着他话里的讽刺,也有点不舒服,还是忍着情绪继续说:
&esp;&esp;“……我知道我没来看你有点奇怪。”
&esp;&esp;她看江燧好好地活着,还能讲点难听的话刺她,一时间竟生出一种古怪的安心感。那种在手术室门口感受到的绝望、空落、几近坍塌的恐惧,像一堵压得她透不过气的高墙,现在忽然都不见了。
&esp;&esp;她一向擅长控制情绪,但这几天像是把情绪放在烈火上烘干了,焦脆得一碰就碎。她不知道怎么理解自己的行为,这种因为害怕激烈情绪所以逃离的行为。
&esp;&esp;她低下头,把饭盒推过去。
&esp;&esp;“你能不能……别再出这种事了。”她小声说,“我真的很害怕。”
&esp;&esp;江燧原本别过脸没看她,听到这句时动了动,突然联想起黎慧敏描述的她在他手术期间的状态。他缓缓转过头,看着她眼睛里的疲惫和委屈,那些句子忽然都哽在喉咙里,说不出口了。
&esp;&esp;“过来,我抱一下。”&esp;语气还有点生硬,但人已经挪了挪位置。
&esp;&esp;时之序看了一眼四周病房的人,病床两边还有其他患者和陪护,但都忙着各自的事,没有人特别注意这个角落。
&esp;&esp;她坐过去,但是不敢真正抱他,只轻轻把肩靠在了他的肩上。
&esp;&esp;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动。
&esp;&esp;江燧把下巴搁在她发顶的位置,轻得像羽毛掠过。他嗅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,觉得好像只有在这时候,疼痛才没有那么清晰了。
&esp;&esp;“我没事了。”过了好一会,他才低声说,像是说给她听,也像是说给自己听。
&esp;&esp;时之序没回应,只轻轻点了点头,靠得更近了一点。
&esp;&esp;“可能是在手术期间吧,我做了一个梦。”江燧突然说,“你还记得我带你去过的,老街那个废旧院子吧?我梦到小时候的我,从家里面跑出来躲在那里,因为我爸又喝酒了,在家里找了一个藤编的笤帚要打我。我躲在院子里,但是来了好多人和我说话。比如我小学时候的两个朋友,你不认识。还有顾舟,他其实是我初中同学。还有以前的老师、老街的一些兄弟,还有你。”
&esp;&esp;“我梦到你说让我和你一起走,我不愿意,怕出去被打。但是你力气好大,就像现在这么高,但是我只有七八岁的样子,还不到你腰那么高。”
&esp;&esp;时之序被他说的故事吸引了,从江燧怀里出来,看着他。
&esp;&esp;“